通胀已经被降服了吗?别这么乐观
关于通胀,各国有分化的未来
这一轮通胀的原因的长期原因是2008年金融海啸以来全球经济依赖债务驱动,累积了压力。到2020年疫情爆发后世界多国无法阻断蔓延,为了保证经济和维系民生而直接发了很多货币,很多货币直接送到了居民手中,这些货币的泛滥叠加疫情劳动力不足点燃了价格上涨的通胀火苗,而俄乌战争则放大了这把烈火。
各国面对的困境和应对方式不同,即使是在先进国家之中,政策和实施结果区别也很大。有些国家可能会避开工资通胀的致命螺旋渡过通胀危机,而有些国家则可能会出现致命的通胀螺旋,货币政策最终可能会无路可走,资产价格将会严重受挫。在这其中,一直被忽视的房贷利率周期起了出乎预料的作用。
虽然现在商品价格已经因为预期衰退而回落,导致通胀出现“峰值”现象,但劳动力始终有相当部分是无法贸易的,先进国家使用大量的移民在某种程度上化解这部分矛盾,但如果之前累积的压力过大,而住房及贷款等相对长期的因素不能提供一定的缓冲空间,那部分国家最终会造成资产价格严重受损。
英国的利率-工资-物价螺旋
英国表现出来的问题是核心通胀失控上涨,核心通胀和能源、食品等贸易货物不同,主要和本地劳动力挂钩。
按照最新的数据来看,CPI似乎已经见顶,这是由于能源等贸易商品价格回落,英国的核心通胀则仍旧持续飙升。持续上升的核心通胀意味着英国央行只能继续大力加息,于是我们看到了上周英国央行相对别的OECD国家,特立独行地加了50基点。
持续的加息首先压制的就是房地产市场,英国的房贷市场和新西兰类似,一般的利率固定期限为2-5年。按照英国央行的数据,从本轮加息开始到2024年底,大约有440万的业主将会在2024年承受利率从2%暴涨到6%以上的打击,而到2025年,则将接近100%,这会导致英国拥有房贷的家庭每月需要增加支出1000-2000英镑。
持续增加的房贷供款会导致3个结果,1个是业主需要压缩所有的支出来维系供款,第2个是租金上涨,第3个就是要求增加工资。
英国为了解决劳动力不足问题导致的工资上涨,大量开放移民进入,然而增加的移民会首先让租金上涨,下图是英国的租金上涨步伐。
租金的上涨,会迅速传导到就业市场,租客加拥有房贷的家庭占据了家庭总数的70%以上, 工资上涨的社会要求极高。此起彼伏的罢工到处出现,导致工资的上涨。
因此一条利率工资物价传导链形成:利率上涨—租金上涨—工资上涨—物价上涨。持续的罢工让社会生产受阻,更增加了物价上行的压力,而与此同时,消费被压抑,经济预期极差。
政府试图用补贴等财政方式支持,但由于之前政府已经花了太多的未来钱,债务空间已经耗尽,未来可能还需要加税。要压制通胀防止继续恶化,只能继续暴力加息,最后可能会导致资产价格崩溃。
但美国则展现了完全不同景象,原因之一是美国的长期固定房贷稳定了居民支出和房地产市场。
美国的软着陆
相对于英国,美国的状况要好得多,大量的15年-30年固定利率房贷起了重要作用。
2008年的金融海啸的其中部分原因是因为次级贷款的利率是浮动可变的,次级房贷是无法固定长期限利率的。2006年美联储加息到达顶点,2006-2007年大量的次级贷款的供款大大增加,同时房价因为加息而无法上涨后,次级贷款者大量的弃供,最终把整体房价拉下水并引发金融海啸。
美国之后吸取了2008次贷危机的教训,新增房贷的个人收入等控制的比较好,贷款品质较好,购房者也明白利率游戏的厉害,普遍在2020-2021年的低利率时间大量固定了房贷利率。
数据显示,美国有85%的房贷为固定利率15年以上,普遍都固定在了2-2.5%。
消费不受损,美国经济软着陆
由于普遍固定了低息贷款,房贷持有者的购买力没有受到影响,反而在工资增加的背景下,实际收入可能增加,从而加大了消费,物价的上行没有让消费受到损害。美国的经济中,消费占比极大,因而美国经济可以在加息之下保持韧性,从而实现软着陆。
对于美联储,既然消费和经济没有问题,那么就是可以再加息打压通胀,因此美国不会这么快停止加息周期,并进入降息周期,会一直打到核心通胀恢复到目标为止。
同时另一方面则加紧引入移民解决高工资问题,可以说大量的固定房贷帮助了美国稳定了经济和消费预期,从而让美国有更多时间换取工资压力的缓解。
虽然移民进入会导致租金上行,但业主本身并没有面对月供增加的压力,对加工资的诉求要少得多,再加上美国本身是能源出口国,能源价格上行没有欧洲这么剧烈,传导到核心通胀上有限。美国的核心通胀受控下行,出现工资通胀螺旋的机会相对较低。
不过美国的问题是,通胀可能因为消费受影响较少而出现较长时间的延续,美联储的加息周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。全球其他地方还会继续承受美元加息的痛苦。
新西兰的机会
新西兰的问题其实和英国一样,大量的2-5年固定利率房贷。预计到2024年底,绝大部分的房贷均已经从2年多前的2.5%变为6.5%,其压力对比英国是类似的,甚至峰值时间会更早。下图中黑色曲线为全部房贷需要支付的利率,可以看到2024年初将出现峰值6.5%。
新西兰政府同样在大规模引入移民,并导致租金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上涨。但上涨的幅度要比核心通胀少得多,全国而言,去年的涨幅为4%,而核心通胀位于7%。
由于新西兰央行在2021-2022年的加息迅速而坚决,是先进国家中几乎最早加息的,同时其速率也是最快的,这让新西兰的核心通胀虽然处于高位,但已经出现缓慢受控的趋势。
因此新西兰利率-工资-物价螺旋有可能持续周期较短,未来的局面要比英国好得多,但仍弱于美国。此外,新西兰能源体系中本地水电占比较高,价格稳定,在俄乌问题导致的2022年能源补贴花费要比欧洲花费少得多,其债务空间充足,政府可以通过财政政策发力,这在2023财政预算案中可以看到端倪。
现在放在新西兰央行面前的考验是,核心通胀控制成绩最好的美国,其目标利率为再加2次峰值利率5.5-5.75%。新西兰预期是再加1次0.25%,峰值利率同样为5.75%,一般而言,新西兰无法独立于美国的货币周期,有可能需要提供比美国更高的利率,否则将会出现输入性通胀。
现在新西兰刚刚进入技术型衰退(连续2季度GDP负值),适度的经济回落可以压制通胀。在通胀受控之后,以目前新西兰的债务结构下仍可以使用财政方式激活经济,央行仍有机会维持保持目前既定的政策,等到通胀回落到合意范围后,启动降息周期。而在这期间,资产价格的回落可能已经在极速加息周期中大部分完成。